2017年10月16日 星期一

危險、不行。創造遊戲或保守觀望,由孩子決定。

文、圖:Alice Hsueh(新竹平日三團)


長長的石頭溜滑梯,昊學(4Y7M)正準備從下往上爬。

一位媽媽在溜滑梯的上方扶著自己的小男孩大叫,「不行!不能從這邊上來!」我稍微接近溜滑梯,昊學似乎被大聲嚇了一跳,但還不願意下來。對方媽媽又出聲,「不行!不能從這邊上來!」於是昊學退到溜滑梯的下方,但還有些情緒,跟他的好朋友一起在下方用手扶著溜滑梯旁邊站著。

我已經來到昊學的旁邊,上面的媽媽還在繼續大聲,「小朋友,不能站在那邊!手不能扶溜滑梯!」一邊叫著她的老公,「你告訴他們不能站在那邊!」我蹲下來問昊學還好嗎(也讓對方知道這邊有人處理),告訴他那個媽媽好像擔心他手扶著溜滑梯,下來的小朋友可能會撞到,可能會有人受傷,也詢問昊學想要進行怎樣的遊戲,但昊學似乎在想自己的事情,沒有理會我。

上面的媽媽又大聲嚷嚷(其實她的小孩已經溜下來了,準備來第二次),「小朋友,不可以在那邊!」並轉頭跟友人大聲表示,「我覺得他們這樣還是很危險耶!」我告訴她,「我正在處理,給我一些時間!」這時候昊學突然抬頭問我,「如果是我自己的朋友要溜下來,然後他們覺得可以呢?」我回答(大聲到上面媽媽也可以聽到的音量),「如果你們雙方都同意這樣玩而且了解可能有的危險,那當然可以!」昊學眼睛一亮,跟他的朋友迅速搭好山洞,剛好下一個要溜的是他的朋友,我們一起在下面大喊,徵求朋友的意願溜過山洞並提醒要注意安全。

這麼好玩的事情,朋友當然也興奮的答應,小孩就開始輪流搭山洞,山洞越搭越多。而碰到不認識的陌生小孩,他們就迅速閃邊,等到有認識的人溜的時後再搭山洞。其中還發生一個有趣的插曲,我朋友的第二個小孩小麥(3Y)也想要過山洞,但溜下來時因為頭抬得太高,撞到了昊學,身體ㄧ歪頭又撞到石頭溜滑梯,痛的哭了。(這時又聽到剛剛的媽媽說,「你看!好危險!」)朋友抱起來安撫後,小麥又跑來溜第二次。因為有撞到事件,朋友請「山洞們」先離開,「山洞們」也離開了,但這時候小麥哭鬧不停,就算媽媽努力解釋她比較小剛那樣撞到了很危險,她還是表示要大家繼續搭山洞讓她過(第二次就成功了)。

這時我忍不住想到兒童人權之父科扎克(Janusz Korczak)說的,「兒童有選擇死亡的權利」。說死亡實在太驚悚,但兒童的確應該有能選擇可能會受傷但決定進行冒險的權利,而小麥也完美的詮釋了就算受了傷,也還想要再嘗試一次的心情。

我當然也大聲的轉頭跟老公講了。老公笑笑的說,「妳可以再大聲一點。」沒過兩分鐘,對方媽媽跟爸爸跟友人可能擔心模仿,就趕快把小孩拉走了。

這幾天家裡有個法國人暫住。她是老公朋友的法國友人的朋友,來台灣自助旅行。她在法國是兒童教育者,對象是6到8歲的小孩。她告訴我,她很驚喜的發現,昊學跟妞妞的肢體技巧,比她在法國看過的很多大孩子都還要好。

但我知道其實我家的小孩天生不是肢體發展比較好的人,他們在同年齡中跑的時候比較慢、容易跌倒又怕痛,也比較小心翼翼。所以就算面臨受傷可能會大哭半個小時的風險,我還是努力在他們每次願意爬高或冒險時站在他們的下方,告訴他們「媽媽就在你的背後,不用擔心,你可以爬高,也可以自己決定要爬到哪裡就下來。」於是一次又一次,他們長出了勇氣跟對自己的信心。

我並不是希望譴責不讓小孩「亂玩」的爸媽,但我的確希望能有更多創意而歡樂的孩子,更多的練習的機會跟自由的童年。


【延伸閱讀】

20171006,陳映彤,危險、不行。關於「謹慎」這件事。

20170805,楊淑程,台中共學團講座-林真美 談柯札克的「如何愛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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