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21日 星期三

打掃也能共學

 【打掃也能共學】​

文、圖:鄭琇文(新竹共學團領隊)​

剛有小孩的那年,在陪伴嬰兒和處理家務當中手忙腳亂的。​
某天,毛爸問我:「為什麼我們家的桌子總是堆那麼多東西?」​
真是匪夷所思,我一直在偷時間打掃家裡啊,你這樣說好像我哪裡沒做好似的。​
毛爸:「我的意思是,地板很乾淨,但是為什麼桌子沒收?」你就是在說我沒打掃好!​
氣了半天,溝通了好幾次,才發現了當中的誤差。​
我想的是,小孩在地上爬,為了不要讓他到處抓東西吃、吞到太小的東西噎到、沾得到處是灰塵、把髒東西帶到家裡其他地方,所以我一直在清理地板範圍,撿拾起來的東西都先堆在桌上,有空再整理。而且急性子的我不喜歡走路要閃來閃去不能直線到達,就會一直清地板。​
而毛爸呢?他真的沒有覺得地板那麼重要,東西擴散在地板也還好。但他覺得桌子用完就要清空,不要堆東西在桌上。想想是因為他的原生家庭裡就那一張公用的桌子。這張桌子有很多功能,備菜在這桌子、吃飯在這桌子、聊天在這桌子、寫作業在這桌子⋯⋯。一件事情完成了,一定要把桌子清空才不會影響下一件事情的進行。所以他真的認為把桌子清空很重要。​
我們兩個人對「乾淨的家」重點是很不一樣的,這個以前根本沒機會發現到。​
所以關於這部分我們重新找到了合作方法。不再是指著鼻頭罵對方「你為什麼不收桌子」「你為什麼東西都要堆在地上沒路走了!」緊盯著對方不合我標準的部分。​
而是,當我整理時,我對我在乎的地板多處理一點;當他整理時,他對他在乎的桌子多處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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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團員聊到他在家庭溝通合作的失望與沮喪。這個例子居然莫名的鼓舞了大家~​
我跟毛爸認識超過20年了,但是這些溝通也還是持續進行中,甚至是近五年才進行得了比較有效的溝通。沒有什麼一帆風順一勞永逸的。希望大家別放棄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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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節車廂都可以是親子車廂

 【每一節車廂都可以是親子車廂】​

文、圖:陳虹汝 (大腳小腳台東親子共學團團員)​

我娘家在台南下營,今年清明,正逢三年一度的玄天上帝繞境活動。難得可貴和親友相聚的日子,當然要回去一趟。 由於仍然不敢自己開這麼遠的車,所以決定搭火車返鄉。 但自知兩小可能會坐不住,如果一路從台東到離下營最近的新營站,一定會很崩潰。 所以跟老爸商量後,決定搭車到新左營,接著換乘老爸的車回下營。 ​
目前分別是三歲九個月的阿樂和一歲半的阿茉,和我一起坐火車的經驗是第二次。 以往,如果老許時間兜得上,我們返鄉幾乎都是自駕,一來可以順便載行李,二來機動性也高。 真的沒辦法,才會考慮火車。​
當天搭的是自強號。 我們乘坐的那節車廂上沒有太多人,大概只坐了三四成。 ​ 一路從台東到屏東都還算順利,只是阿茉明顯坐不住,一直想離開座位。 我試圖用零嘴、風景轉移她的注意力,但她仍時不時發出抗議的聲音。 但也就一陣一陣的,我當時覺得阿茉這樣表現,算是預期之內。 ​
後來車子過了枋寮站沒多久,來了位車掌先生,確認了我們的座位號碼後,跟我說,有位乘客反映我們太吵,要麻煩我們移動到與隔壁車廂間設置的獨立小包廂(只有兩個座位)。​
⁡​
我:「妹妹只有一歲半,我也盡量讓她可以不要太大聲了。 這個年紀的孩子,很難全程安靜的搭火車。」 ​
車掌:「我們也只是聽命行事。 抱歉啦! ​ 你們去那個包廂的話就只會有你們三個。」​
我:「如果你們這台自強號有親子車廂的話,我一定非常樂意購買親子車廂的票。 但今天你們沒有提供這個選項,那是否代表台鐵必須教育乘客,幼童搭乘火車可能會出現的聲量干擾?而不是我們都坐了一半了,然後只因為被單一個主觀意見批評太吵,而要求我們移動。 抱歉,我們付一樣的車錢,我們有權利坐在這裡。」​
車掌:「(尷尬的沉默了幾秒鐘) 我知道你們沒有吵鬧 ...... 但就如果有乘客再反映,我還是要來勸導。」​
語畢,這位車掌先生馬上閃人。 ​
後來到了新左營站下車,我還是覺得這件事太不尊重帶幼童搭火車的家庭了,於是便馬上到服務台反映。 陳述完發生的事情,果不其然得到了十分官腔的答案:「我們會幫您向上反應。 抱歉喔!」​
你說台灣少子化這麼嚴重是給錢就可以解決的嗎?如果我們的社會對待幼童的方式仍是這樣的不尊重跟苛刻、甚至不願意了解。那我真的覺得我們還真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
這次搭火車,至少我勇敢地為我自己以及我的孩子發聲。 把這個經驗寫出來,要給沒有孩子的大家知道,孩子不是機器,輸入指令就會乖乖配合。 多一點理解,是否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
我們都希望看到台鐵這般規模的公共運輸單位能夠更全面的將相對弱勢的意見(身障人士、幼童、老人家等) 納入考量。 既然是給公眾使用的交通工具,請不要忘了幼童也是你們的顧客。 ​
最後跟那位抱怨我們太吵的旅客說句話:「何不你去那個獨立車廂享受安靜的時光? 我們讓給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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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了解孩子?從觀察開始!

 【如何了解孩子?從觀察開始!】​

文、圖 何語蓉(台北平日團實習助教)​



今年是 #青學團第二屆週五團 的成員,最近開始在楊鎮宇親子共學團實習,練習做觀察、記錄和分享。​
對象是孩子、是成人也包括自己,不僅是個體的觀察,這當中的互動關係,也是值得觀察記錄的部份。​
另一個學習者身份是世新大學社會發展研究所Graduate Institute for Social Transformation Studies, SHU碩一生,正好在社會研究方法裡讀到了陳向明的文本-社會科學質的研究,裡面提到了如何進行觀察的具體作法。​
非常有趣的是包括講到開放式觀察、逐步聚焦及回應式互動、如何選擇我的觀察內容…等等,都已經是在使用的方式,而閱讀文本後則更具體地提供了一些方法、策略,讓我可以來回檢視自己的觀察方式,有意識地敏感自己的觀察角度。​
文中在提到「回應式互動」時舉了研究者與兒童對話為例,才發現自己長年以來跟許多社群內夥伴「孩子」的關係,好像是研究者與被研究者,而自己竟然是「回應式互動」的愛用者而不自知。​
首先,從不認為自己比孩子多懂了哪些道理而想指導孩子,關係是開放的,且純然好奇的眼光,想了解他們,也可以接受他們沒有想被了解的時刻。​
接著,我跟孩子們最常使用的方式就是「回應式互動」了。關鍵是--根據對方發起的行為做回應,我遵循的是對方的行為模式,而非自己的文化習慣,可以比較深入的了解對方。常常因為如此,很自然就有一段美好的相互陪伴時光,我也可以因此而更了解對方一些些,並有一些陪伴、互動的美好經驗。​
具體來說,我第一次到共學實習時,和大家都完全不認識,大人正在進行讀書會,在地上的白板總是被孩子抹去筆記,一次、二次、補寫筆記後,我們便問孩子是不是想畫畫?有一、二個孩子就圍過來,一起畫畫了,​
當大人們不再繼續白板上的筆記時,想抹去筆記的孩子似乎就對白板失去興趣了。這時,有另一個女孩M開始畫起白板來,女孩自己畫、自己抹去,沒有影嚮他人(大人有暫停白板筆記一下下)。​
我問:你在畫什麼啊?​
M說:我在畫花啊,彩虹花。(但她看起來還沒有畫任何一朵)​
我問:那我可以一起嗎?我畫在角落就好,我開始畫起來。(我試著用不同的顏色畫出我心中具體花的樣子)​
(M一邊開始畫,很明顯的也開始使用不同的顏色,但她完全畫出和我不同長相的花)​
我說:哇!我覺得妳的彩虹花也很有趣耶!長得不一樣,可是非常好看!​
這時,有另一個女孩加入,問我們在做什麼?​
我們說在畫彩虹花,她也畫了起來,也完成了一朵花。​
也許是因為有了夥伴加入,M又提筆繼續畫。​
過程中還有其他的男孩來問我們在做什麼。​
我就好好的說明、解釋。​
一轉眼,M已經完成了三朵花,每一朵樣子都不一樣。​
我說:哇!這三朵都是屬於彩虹花嗎?雖然都是彩虹花,但長得樣子都很不一樣耶!​
M:嗯,它們都是彩虹花,都有不同的顏色,但,是不同花。​
我問:妳喜歡妳的這些作品嗎?被抹掉會可惜嗎?如果我把它拍下來做紀錄,好嗎?妳也會想留下來嗎?它們都蠻特別的!​
M:嗯,可以。​
我問:在拍下來之前,妳有想幫它們取名字嗎?​
M說:一個叫恐龍蛋、一朵是珠寶彈珠、還有愛心花和…​
我問:嗯~我猜猜看名字應該是哪一朵,嗯!我也覺得妳名字取得好,我很容易就看出來。那我獨立幫妳畫的部份拍起來喔!​
那一個下午,我還不認識女孩M的名字。​
我猜,女孩M也不知道我是誰,也許曾經一起作的畫和對話也忘了。​
但,那一個下午的歷程對我來說就是一場「回應式互動」的觀察歷程。​
我發現女孩M有她獨特的想法,可以模仿容易的畫,​
但她更想發展自己對彩虹花的想像。​
有不同人畫了花之後,​
她會截取一些經驗,再加上自己的創意,​
再去發展更多不同的樣貌。​
她沒有恐懼和害怕跟不認識的大人(我)對話,​
也許是她過去沒有對大人威權的想像或認知、​
能表達自己的想要,也能接受被讚美與鼓勵,​
還能蠻長、專注地完成她眼前、手邊的事,​
穩定性很高,是很好相處的孩子。​
一開始,並沒有設定觀察誰、什麼狀況,​
但因為「回應式互動」的連結,就帶出了彼此相處互動的時光與故事。​
再說一次「回應式互動」的關鍵是-根據對方發起的行為做回應,遵循的是對方的行為模式,而非自己的文化習慣,可以比較深入的了解對方。​
如果父母想了解自己的孩子,可以從「觀察」開始,但絕對不是只在一旁「看」,父母也能成為參與者,並用「回應式互動」的方法來練習。​
我想,也將能寫出一篇篇非常真切且有所領悟發現的育兒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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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歲兒談『人權』

【七歲兒談『人權』】​
文、圖:薛安琪(台中共學團領隊)​



兒子是小二的自學生,與我分享他的公民與社會課程內容。​
兒:「媽媽,今天又上界良的課了。」​
我:「聊了什麼呢?媽媽好想知道。」​
兒:「政府立法規定大人不可以打小孩的國家。有瑞典,還有,我上次想不起來的名字,今天記下來了,是以色列,有藍色的星星唷!」​
我:「什麼東西有星星?國旗嗎?」​
兒:「對,國旗有一顆藍星星的國家,以色列,不打小孩。」​
我:「嗯,我瞭解了!你覺得為什麼會建立這樣的法律呢?」​
兒:「嗯⋯我還沒想懂。」​
我:「你沒被打過,不太懂這種感覺,也沒關係!不然,換我來說說另外一件事情可以嗎?​
好,就是,在共學團裡面,有些小小孩的爸爸媽媽正在討論,他們很煩惱,小孩生病或蛀牙,要看醫生的時候,可以怎麼辦呢?」​
兒:「噢,媽媽,有些醫生,是會把小孩押住或綁住的喔。」​
我:「喔?你是從哪裡知道的呢?」​
兒:「我已經忘記是怎麼知道的了,但是知道有這樣的事。」​
我:「那麼,我要坦白告訴你一件事情,其實,在你一歲多的時候,是曾經被綁過的。」​
兒:「我好像已經不記得了,但也好像還記得。」​
我:「還有一點點印象,是嗎?」​
兒:「對,我以前有時候會想起來,是四肢都被綁住,完全不能動,想逃也逃不掉,一種很恐怖的感覺。」​
我:「那如果是現在的牙醫叔叔也這樣對你的話,你會敢繼續去治療嗎?」​
兒:「不會!我會嚇死,以後再也不看了。」​
我:「牙醫叔叔也是這麼說的耶,他說他要幫你建立一些比較安心的記憶,才能取代以前恐怖害怕的回憶。​
所以他很小心,慢慢幫你治療,在你每一次表達痛、表達不舒服的時候,他就稍微停下來。」​
兒:「他會等我休息一下,漱漱口。」​
我:「對呀,然後你才會願意每個禮拜都去配合治療,對不對?」​
兒:「對。」​
我:「那你會不會想要支持,政府立法保護小病人不要被綁起來?」​
兒:「會!不然小孩以後都會害怕看醫生。」​
我:「嗯,因為你有這樣的經驗,你很能理解齁。​
那我也說說我的經驗喔,在我小時候,我的爸爸是會拿鐵棍打我、或用毛巾鞭打的。」​
兒:「哇!太可怕了,會見血吧?」​
我:「對呀,真的會耶。你覺得這時候小孩可以怎麼辦呢?有辦法保護自己嗎?」​
兒:「被打會好生氣,想打回去,但是也打不嬴。那逃走好了,躲到爸爸媽媽都找不到的地方。」​
我:「可是,可以逃去哪裡呢?逃走就沒有爸爸媽媽、沒有家了,該怎麼辦呢?」​
兒:「嗯⋯⋯⋯,媽媽,那太悲傷了,那小孩以後會很生氣大人。」​
我:「什麼意思呢?」​
兒:「看到別人的爸爸媽媽,也會是生氣的。」​
我:「喔喔喔,變得不再相信大人了?是這個意思嗎?」​
兒:「對,就會像是再也不敢看醫生一樣。」​
我:「我懂你意思了。」​
兒:「媽媽,我要訪問自己的爸爸媽媽,妳支持政府立法規定大人不可以打小孩嗎?」​
我:「對,我支持喔。」​
兒:「我也支持!我還要再訪問一個別人。」​
我:「那你想要訪問誰呢?」​
兒:「牙醫叔叔好了!」​
我:「好啊!那我去預約看看牙醫叔叔什麼時候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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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兒看牙記

【小兒看牙記】​
文、圖:薛安琪(台中共學團領隊)​



兒子看牙的記錄停留在2016年的5月5日。一歲多的他,模仿姊姊的跳躍動作,不料竟迎面撞斷門牙,於是在某醫學中心附設兒童牙醫就醫黏合假牙牙套。回顧當時的記錄,我不明就裡簽署同意書,牙醫二話不說就讓他接受束具的束縛,使得他產生非常驚恐的反應。我其實既心慌又不捨,勉強撐著去安撫他的情緒安穩下來,緩緩向他說明接下來的療程及必要性,接著他全程配合治療,不亂動也不掙扎,令牙醫師大為驚艷,直說這是他所見過最厲害的一歲小孩。​
當初的束縛經驗給他留下很深刻的恐懼記憶,之後輾轉尋找好幾間知名兒童牙醫診所,觀察他接受塗氟的互動與反應,還是很抗拒。於是我只好暫時把「牙齒保健」的優先順位調整排序,簡單來說,就是壓抑著自己的焦慮感,把自己的情緒狀態處理好,把速度放慢,不去逼迫小孩,慢慢陪伴他練習刷牙、慢慢陪伴他討論日後必須接受牙醫塗氟及治療蛀牙。他要求等他儲備勇氣,希望我等待。​
在此之後,比較重大的醫療記錄則是2019年的年初,高燒不退,醫師指示住院,護理師立刻拿出同意書要我簽名,準備束縛小孩接受靜脈留置針,打點滴輸液。我當場拒絕,請求護理師先去忙其他工作,給我們一點空間和時間來做溝通。我對孩子簡單說明點滴輸液,流到血管、流向心臟,針要從皮膚刺下去,只痛第一下,之後不會痛,過程不要動,會痛可以哭可以叫,可以抱媽媽抓媽媽,但不要把手抽走,以避免刺傷血管…。​
四歲多的他,在那段住院期間,除了小孩血管太細不易瞄準而打歪一針之外,其餘每次換針都成功,全程配合。他要求我務必擁抱他、讓他抓著衣服或靠著肩膀哭。護理師讚美他是勇敢的小朋友。他瞪大眼睛,不怎麼認同,沒打算接受這句讚美,轉頭小聲問我:「媽媽,我沒有勇敢。我有覺得好痛、也有好怕、也有抱著媽媽哭哭。」​
我回應他:「勇敢不是不會怕,而是雖然很害怕,但知道這是重要的事情,所以鼓起勇氣,努力去做到。」​
他點點頭:「嗯,那我就是這樣的勇敢。」​
我在那段期間的日記上寫著:原來,一個小孩被視為「完整的人」之後所展現出來的勇氣,可以如此強大。​
但,即便可以如此勇敢,他還是沒有準備好接受牙醫治療。縱使已經忘記一歲多曾經看牙醫、曾經被束縛,但依稀殘存「恐懼」的印象,繼續逃避著。他要求等他繼續儲備勇氣,希望我繼續等待。​
直到今天。​
今天下午,在暖暖蛇共學聚會的現場,他和他的好朋友阿雄玩起打架遊戲,假裝比劃,卻不小心迎面撞上,阿雄的額頭撞上他的嘴唇,當場滿嘴鮮血、號淘大哭,2016年的那顆假牙牙套搖搖欲墜。晚上回到家,他試著咀嚼一點白飯,發現牙齒還是會痛、會搖晃、會繼續出血。只好同意去看牙醫。​
距離我們家不到500公尺的牙醫診所,是共學夥伴分享的口袋名單,但我仍是不放心,事先去電確認院方對於兒童醫療的觀念,從回應聽起來很正向,決定前去嚐試。一路上,我問他,會害怕嗎?會緊張嗎?他都搖頭。我心想,或許是我比較緊張焦慮吧?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來等著迎接我們的,將會是什麼樣的醫療經驗?會對他往後的醫療過程留下什麼樣的影響?​
現今絕大多數的牙醫診所都採取預約制,現場掛號的空檔時段及名額都不多。這間牙醫診所見他的狀況較為緊急,有出血及搖晃,難以進食,於是好心幫他立即處置。我在家門口有事先說明拍攝X光,為他建立心理準備,他到了現場也很可以理解護理師的動作指令,護理師稱讚他的X光片非常清晰,沒有任何搖晃或亂動。​
在拍攝X光的同時,我把握時間,迅速跟牙醫師完成溝通工程。牙醫師詢問過去的牙齒就診記錄、在哪裡看的、什麼樣的經驗。我說明過去的束縛讓他從此抗拒好多年,也強調他可以配合點滴的成功經驗,強烈表達希望多給他一點點溝通時間,不要以恐嚇威脅的方式來強逼他就範,為他日後長期配合牙齒保健留下良好的互動經驗與基礎。​
牙醫師回應得很簡短,「當然!」,那麼地理所當然。隨後由牙醫師帶領兒子前往診間,護理師提醒我,接下來暫時不出聲不介入,交由牙醫師來跟孩子建立連結和溝通。做為患者、做為家屬,此時此刻必須交付信任。也只能交付信任,別無它法。於是我惴惴不安,安靜觀察著。​
牙醫師花了幾分鐘時間,一一為他介紹器材的功能,以及接下來會發出的聲音。並為他說明後續要做的動作,陪他練習兩三次的「舉手」,建立一個「會痛就舉手」的安全表達方式。過程中,除了會配合他的舉手手勢而暫時停下動作讓他稍微休息之外,也會給予他一些回應,例如「這一次要數到十喔」,雖是數得極慢,但孩子得到「可以預期」的訊息,還是可以好好配合。​
拔牙的療程結束後,兒子的兩顆大眼睛含著淚,對我哭訴著,原來看牙醫、拔牙齒,並不能達到「完全不痛」的期待值,還是會痛的,而且好痛好痛、好害怕喔。​
我向兒子仔細說明,健康牙齒的硬度比骨頭還要更硬,但他的牙齒蛀掉了、斷掉了,所以才會黏上假牙牙套。撞斷的是假牙牙套,牙醫剛才非常賣力在挖牙根,情況特殊,所以才會比較痛。日後治療蛀牙,通常是不會這麼痛的。​
他笑了出來,「原來如此,難怪阿雄的額頭打贏了,他說他的額頭不怎麼痛,我的假牙比較脆弱,所以才會打輸了,斷掉了,是我比較痛。」​
兒子表示理解,同意持續治療,於是我預約了日後的診療時段。至此,心上的一顆大石頭總算落了地。感觸良多。​
我們家是自學家庭,有感體制內教育的異化、脫離教育本質,以「學生家長」的角色實難撼動整個教育結構,於是,依實驗教育法申請個人自學,並與一些志同道合的夥伴合作共學,把時間心力放在實踐教育與人權。​
體制內教育的小學生,可能會「不想開學」、「抗拒學習」。但我們的小小自學生,卻是樂在上學、樂不思蜀。​
然而,縱使是創造一個別於以往的學習環境,終究還是身處在這個社會結構中。在搭乘大眾運輸交通工具時、使用公共設施時、用餐、購物、理髮、就醫等等的場合或情境,不確定接下來會接收到對兒童及照顧者的基本尊重還是輕蔑?憂慮著小孩往後會不會留下「抗拒oo、排斥xx」的記憶?​
我感嘆,科技發展日新月益、民主改革持續前進,卻只呈現在消費和投票,「人權」的觀念沒能徹底落實在社會中、深入教育單位或醫療單位。「總算找到一位願意對兒童友善的教師/醫師/理髮師等等」,竟然成了一件「值得拍拍胸脯說『好險好險』、『謝天謝地』、『運氣真好』」的事情?照顧者戰戰兢兢,壓力這麼大,難怪不敢生或生不多。​
我疑惑,當家長必須碰運氣或拼資源(例如找人脈找管道、找到溝通方法、花更多時間金錢等等),方能實現教育正常化或醫療正常化,我們是否意識到公共政策制度出了問題?​
我身邊有許多親友和合作夥伴,是現職或曾任教育或醫療等等的相關工作,有幼保人員、教師、或護理師等等,我完全可以理解他們在工作現場的種種困難。​
我想像著,倘若專業人士都可以得到妥善的制度支持,得以放慢速度多花幾分鐘,去理解「兒童」這個與我們有點相似又不大相同的小小生物,也協助「兒童」認識他們的專業及重要性,倘若滿街都是「兒童友善餐廳」、「兒童友善診所」、「兒童友善公車司機」⋯⋯​
該會是多麼美好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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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教我的事情

 【孩子教我的事情】​

文、圖:郭珈君(台南共學團團員)​



很多經驗對孩子來說都是第一次。​
面對孩子的手指靈活度、穩定性的不足,對不熟悉事物的陌生抗拒,都會經歷很多挫折感...就像玩玩具,她沒有一次不是說:「我不會欸!這要怎麼弄啦!你來幫我好嗎?」不然就是過程因急躁而受挫不斷尖叫...以及在想自己嘗試之間,重複循環。​
只要在不斷鼓勵之下,她願意再自己試試看,我會盡可能降低自己介入的程度...​
喬另一個特別的特質是,每當她提出希望我協助,只要她狀況可以,我通常都會讓她想一下,鼓勵她,提供我自己的觀察建議,她就很願意嘗試...​
後來慢慢的,有時候她也會有自己的觀察與做法,是與我不同的...甚至,可能是大人眼中「錯誤的方式」,對於孩子願意提出自己想法與嘗試這個價值,它的意義應該要高過於所謂「對與錯」。​
雖然在別人眼中,孩子那些堅持或許是「不受教」、「不聽話」,可是我看見的...是孩子對於自己想法上的嘗試與實踐...​
只要不涉及危險,究竟,又有何不可呢?甚至是危險的,在照顧者評估下,同樣也是可以在陪伴中,帶她一起體驗與認識...那是比再多口頭上的禁止說教都還要有用。​
不知道是不是平常這樣和她互動,只要我和她說明什麼是危險,她反而很願意遵循我的制止(當然還是需要提醒...)。​
但還是有一些我自己也很模糊的地帶...例如她也會提出請我放心,她會注意安全會小心的部分,我觀察她確實理解我的擔憂,當我還在遲疑觀察,視時機點決定是否介入時,她已經能夠完成她想獨立完成的任務或離開危險了,當然這關鍵就是有沒有外人、長輩,只要有旁人在,經常都是不容許我等待的...等待往往被視為就是無作為。​
當有人提出認為現在孩子被過度保護的同時,可以想一想,照顧者為孩子撐起多少空間,也是要看環境能為照顧者撐起多少空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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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在變動中的實踐

 【教育,在變動中的實踐】​

文、圖:Eva(新竹暖暖蛇團員)​



暖新(新竹暖暖蛇)在泰平主辦的交流活動進行到第三天,夥伴陸續出現一些身體狀況。​
針對這些狀況,我們持續在討論,探究原因,也想應對策略。​
早晨說過如果流竄的病毒是諾羅,我們就撤。​
今天晚餐時段又有一個小孩出現嘔吐的症狀。​
我們臨時跟大人小孩一起開會,問大家目前對於撤離的看法。​
因為早晨會議有說過,假如是諾羅就是安全線,我們就集體撤離。​
討論期間大家提出各種疑惑,例如:​
我們並不能確定是否就是諾羅的話,之前也有夥伴們上來,小孩腸胃型感冒也會有這樣的症狀,何以判斷我們就要中止造窯計劃?​
國高的孩子開始自己搜尋諾羅的症狀,比對現在生病的夥伴出現的症狀。​
毛爸請在場的孩子提出自己的看法,不只是選擇留或下山的決定,而是說說自己這麼想的原因。​
我們也認真的從傳染力的情形來看,目前是傳染力很強,而且極有可能是糞口傳播途徑。​
跟大人孩子們一起討論我們如果留下來,需要用什麼方式面對這個病毒,是否可以確實做到切斷傳播途徑,然後以現有的物資,人力,環境等等可以輪流照顧好目前的夥伴們。​
最後大家都同意我們暫時中止計劃,慢慢撤離下山。並且以諾羅的標準來對環境做消毒。​
但也沒有因此結束討論一哄而散,大家持續討論如何撤離:已經有症狀的夥伴先行下山,身體狀況很不錯的夥伴留下來幫忙清消,拜託在山下看病的夥伴帶回來消毒水。接著討論怎樣的消毒方式才是有意義的。​
再有人上來泰平會是兩個禮拜後,病毒無法在沒有宿主的情形下存活那麼久。所以重點會在消毒廚房,並留下消毒水給住在山上的淂蓁一家。​
同時因為泰平只有兩間廁所,留下次氯酸消毒水裝進噴瓶,放在廁所,方便使用過的人隨手消毒,盡量殺滅病毒。​
有小孩提出希望在山上多住兩天,等潛伏期過去再回山下跟家人一起,擔心傳染家人。​
我們開始講潛伏期的算法,是要等到這裡所有人出現症狀或者是全部撤離,才能算出她可能被傳染的時間。​
然後討論假如回家,可以怎麼保護家人,家裡的條件是否在可能中標的情形下,支持自己的身體恢復。​
小孩聽完有認真重新考慮,但仍然對這次計劃的中止覺得很可惜,他們很期待這次的課程和造窯計劃。​
開完會,我們去盤點食材。​
夥伴們也坐在廚房,討論一下接下來如何分載東西下山。​
一邊生火取暖,小孩們開始烤棉花糖。暗黑髮廊也繼續開張,各種中二活動,並沒有因為這樣的狀態而停下,大家的氣氛更像是,坦然,鬆鬆的面對一切。​
可是整個計畫從昨天到今天,經歷超級超級大轉彎,甚至中止。​
進來暖新大半年了,跟這群風風火火的夥伴跑來跑去,已經很習慣甚至有點喜歡這樣的團體行動力和氛圍。​
出發前可能計劃是A,然後中間開個會可能走到B,再來經歷行程中遇到的事可能就變成C。​
每次計劃開始,我們都無法預料後續會怎樣。​
像上次去峨嵋看窯的13味,最後變成超級嗨的三天單車,還騎到北埔,最誇張的是大家說一起再返程,就迅速的開會討論,盤點空間資源,車子各種裝拆,剩五台車,就三個大人兩個小孩,一路再騎回峨眉。​
但每一次的討論和協調,都是從重視這團體中每一個人的想法出發。​
跟北暖的夥伴交流,這半年的觀察,我們在推任何一件事的時候,事情的進程以外,我們多會以團體如何支持鼓勵夥伴進行從想法到實作為出發點,支持大人小孩一起走。大家都狀態不錯,我們可能走快點,有人需要等等,我們可能就走慢點。不論如何走,就是整團一起承擔。​
我也常會問:自由是否就一定代表伴隨著混亂和散漫?​
這幾次的經驗都讓我覺得,自由有彈性,並不代表混亂無序。​
混亂,是以往我們的經驗中,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條,所以才認為沒被規劃細緻的狀態是混亂。​
想起前兩天在夥伴臉書的討論,合作的發生,可以這麼有彈性,也很可能是我們共同生活的經驗堆疊很夠,時常我們面對困境表現的不是如臨大敵的緊繃,而是心境上保持謹慎,但仍然活跳跳一邊碎碎念一邊開玩笑的面對這一切。​
這對我來說,是很大的轉變吧。我的經驗裡就是很多的不可預測,很多無力抵抗的困難,很多沈重,很多苦。​
以往常覺得光生活就要用盡力氣了,現在多了好多苦中作樂的勇氣。​
PS:圖為,我們在各種看似無序的環境裡開啟遊戲開始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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