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Diane
二姊正式向我出櫃，是在某次夜唱的場合。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的前女友。我還記得，她那帶點緊張不安、擔心不被接納的神情。
剛滿二十歲的我，只是淡淡的回答她：「我很清楚自己是異性戀，至於別人要喜歡誰，是他們的自由，那與我無關。」
後來二姊遇見了現在的女友，也一樣以「室友」、「朋友」的身分，帶回家裡讓大家認識，參加家裡的聚餐活動。
那是12年前的事了，這12年來，二姊和毛，陪伴著我們經歷人生的大小事，對我來說，毛早就像家人一般了。
在姊妹（還有我們的伴侶）之間，二姊和毛已經公開出櫃，當年要和老錢交往之前，我還特地告訴他二姊的伴侶是女性，心想如果他無法忍受，那就不用開始這段關係了。結果老錢的想法和我一樣。
但在爸媽面前，一直維持著一種心照不宣的微妙。
偶而，我爸會開一些試探性的玩笑，然後二姊巧妙地回應，但都會就此打住，沒有繼續說下去。我猜，可能他們彼此都承受不起，說出事實後不被對方接納的感受，畢竟是最愛的家人。
今年五月，在討論娘家要替老錢辦五十大壽時，我爸開了一個玩笑，要二姊也結婚，而且要跟男的。
這句話讓多年來微妙的平衡斷裂了。
二姊大怒，大聲地哭著訴說自己這幾年在外面的委屈，難過地說自己就是喜歡女生、就是同性戀！
毛也難過地哭著說，不管自己做再多，都比不上女婿，就是矮人一截。
我和荳芽、大姊，分別陪在三人旁邊（家裡人多就是有好處）
爸爸看到兩人的眼淚，聽到她們的哭訴，也跟著掉下眼淚，哭著跟毛道歉，說是自己失言，開了一個不好笑的玩笑。
爸爸流著淚說：「我沒有反對妳們啊！去年妳們去走同志大遊行，我也是很贊成的啊！」
於是我們一家人哭成一團。
孩子們也在旁邊看著、聽著，沒有被嚇到也沒有緊張，就是陪在一旁。
後來，我進去廚房跟爸媽聊天，媽媽說，她一開始就知道了。但她心想，是就是吧，沒有什麼好擔心或不接受的。
爸爸說，他是真的不知道，真的沒想這麼多。
我也把這些年來，我知道二姊的一些委屈，讓爸爸知道。也說著孩子有時就是會擔心爸媽不認同自己。看著爸爸眼眶又泛淚，我心裡的感受好微妙啊！
沒想到有一天，我可以跟爸爸以「同為父母的身份」一起聊著天，說說彼此的孩子。
爸爸一直沈默的聽著，偶爾問些細節的問題。最後以宣告式的語氣說：「那這樣，小毛不能再叫我阿伯了！她要改口叫我爸爸！」
聽到這句話，我既感動又驕傲！
這是我爸爸！！！
我陪爸爸走到客廳，問他要不要親自跟毛說剛剛的話。爸爸再次大聲說出，要毛改口的話。大家又再度泛淚，在客廳一起聊著，氛圍也變得不同，那是一種凝聚力的感覺。
晚上我們要回家前，爸爸走到二姊面前，再跟她道歉，而且破天荒的，給了二姊一個擁抱！
我猜，那個擁抱裡有抱歉、有心疼、有傳遞著愛。
看著我的一家人，真的覺得我好幸運，可以來到這個家，和大家在一起！
＊
今天，是二姊跟毛交往的12年紀念日，同時也是她們登記結婚的大喜之日！
因為是平日，老錢無法請假參與。早上我幫姵希換衣服的時候，跟她說今天可以恭喜咪咪跟毛毛姨。
姵希用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我知道啊！把鼻都有跟我說，要跟咪咪毛毛說『結婚快樂』還有『白頭偕老』！」
聽到白頭諧老我超驚訝的！直覺反問：「妳知道白頭偕老是什麼意思嗎？」
「知道啊！」（又是過來人語氣）「把鼻有說！是兩個人在一起到老、頭髮都白了還在一起」
這段話又讓我泛淚了！謝謝老錢真的把我的家人都當成自己的家人，把她們的大事都放在心上。
祝福我最愛的家人，結婚快樂！
願這世上的櫃子都消失！
永遠不會再有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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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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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09 共學中的美麗彩虹 - 看見同志家庭、支持婚姻平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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