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薛安琪(大腳小腳親子共學團_台中)
5/6 共學記錄:【妳最想要做什麼?】
因著「母親節」這個節日的接近,我在我的共學團上帶起一波「想要做什麼」的討論。
沒想到,好幾位夥伴當場哭了起來。
有人沉默許久,流下眼淚,說,「我只是想要跟先生好好聊個天,我希望他對我好好說話。」
於是我問:「妳想要聽到他對妳說什麼?」
她:「⋯⋯⋯辛苦了⋯之類的⋯。」
「那妳有多久沒跟自己好好對話了?」
她又是一陣沉默。
我:「妳想要對自己說什麼?」
她:「我⋯⋯我不知道。」
有多久沒跟自己好好對話?這一位陷入沉思。
另外一位夥伴,提及自己單身時代的興趣,是從早到晚坐在灑滿陽光的陽台上畫畫,畫上一整天,是她最享受的時光,但在結婚生子之後,投入夫妻共同經營的事業、兼顧育兒工作,已有許久不曾如此沉醉在繪畫的世界,包括慢跑也很久沒能成行。
我:「為什麼?」
她:「呃,就會常常被小孩的需求打斷啊。」
我:「所以那些事情的進行形式,變得會斷斷續續了,跟以前不太一樣了,那妳就不想要了嗎?」
她:「咦?好像也是可以帶著小孩一起跑?」
我:「也是有人推著小孩去跑鐵人欸。」
如同自己的生命進入另外一種階段,曾經熱愛的事物,也轉換了一個全新的形式,我是否仍然可以保有熱情?這一位也陷入思考。
又另一位夥伴,接續著分享自己,自從認識了上述那一位夥伴,喚起她對學習繪畫的興趣,於是報名一個線上課程,正準備要試試。
再一個夥伴,說她的伴侶轉換工作跑道以後,時間變得比較有彈性,可以輪替育兒,現在可以專心研讀她有興趣的專業硬書。
下一位說出來的答案令我有點驚訝:「我想要⋯⋯打掃。」
我:「蛤?要把家裡打掃到某種程度的潔淨漂亮,這是妳當『媽媽』想做的?還是妳『自己』想做的?」
她瞪大眼睛,眼淚滴了下來:「因為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她訴說著,曾經向伴侶提出,需要輪替、需要一點點可以獨處、可以休息的時間。然而,工作累壞了的伴侶卻反問,「那我呢?」
「我想,我們一個在家裡、一個在職場上,一樣都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還有什麼辦法?」
我們談著,想著,社會結構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男主外、女主內,男性在職場上被壓榨,女性在家庭中壓榨自己。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鬆動這些?
團上夥伴們聊著,該怎麼進行規劃、漸進式的安排讓孩子適應托育,用團體的力量來支持她爭取到一些喘息時間。
最後一位,她悠悠說起一段往事⋯
「我⋯我想吹法國號。」
這才知道,她學生時代在家鄉接觸過管樂社,吹了幾年的法國號,後來因為考取外地的學校,接著又投入工作、出國,從此搬離家鄉,因而中斷。
「只有幾年前曾經跟先生提過一次,先生也很驚訝,說從來沒聽我提過,完全不知道我懂樂理。但我沒說的是,其實我好想再找到管樂同好、再玩合奏。」
於是夥伴們又討論了起來,規劃如何合作托育,催促她搜集資訊、號召同好、重新練習演奏,務必付諸行動,不要放棄實現自己的夢。
我想,這也是大腳小腳親子共學團跟一般PG團的差異之一,我們在聚會時間不只是玩耍閒聊而已,更會觀察與討論家庭結構和社會結構所造成的影響,也會持續關注社會動態、參與社會對話,試著支持與協助彼此做出行動、推動改變。
隔了幾天,陸續看見她們的訊息,有人推著推車出門一打二慢跑4K,有人對自己說話,有人練習對家人開口表達說不出口的話⋯。
在母親節前,團上這群媽媽們,練習著擁抱「媽媽」以外的其他角色。
.
當了「媽媽」以後,我還是「我自己」嗎?
除了媽媽之外,我能不能同時是藝術創作者、是跑者、是演奏家、是教育工作者、是政治工作者⋯等等的身份?
當大人努力呵護孩子的主體性、讓孩子成為他自己,但自己卻常常隱藏真實自我,說著口是心非的話、做些身不由己的事,豈不是很矛盾嗎?
「我」,想為成為「媽媽」的「自己」,實現一些什麼?
.
祝福大家母親節快樂。
不只是因為「母親」這個身份,不只是在母親節這一天,每一天都要「記得自己」,每一天都要記得,好好對待自己。
I wish you a Happy 𝕄𝕠𝕥𝕙𝕖𝕣'𝕤 𝔻𝕒𝕪, and go get your ℍ𝕒𝕡𝕡𝕪 𝕄𝕠𝕥𝕙𝕖𝕣's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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