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JADE(台北假日五團團員)
在一次PET父母效能讀書會當中,爸媽們對於為什麼要放手讓孩子去嘗試常常碰到困難有很多的討論。有媽媽提出孩子愛玩水,而且是流動的水,非得要把水龍頭打開不可的那種,也有媽媽提出孩子要求看平板總是無限的延長時間,沒完沒了。激烈的討論當中,領隊可爸提到讓孩子不感覺匱乏很難,為了讓孩子感覺到自己能夠做決定,不感覺到資源匱乏是很關鍵的一件事。這裡說到的匱乏並不是家境或財富上的匱乏,而是當我們將孩子使用某種資源的「許可」握在手中的時候,資源是不平等的,於是在孩子的心中,就產生了被控制的感覺,匱乏於是產生。
當天在討論這件事的時候,我其實想起自己的童年。我的父母是很威權的父母,他們給我超多規矩、超多限制。然後他們總是在我需要跟他們拿錢的時候製造我的愧疚感,或是營造一種因為手中掌握的資源不同而有的權利不對等的感覺。所以我從小就整天巴望著自己能夠獨立,這樣我就能不要看他們臉色吃飯,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所以當我無法獨立的時候,我憎恨自己。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曾經跟爸媽說,「不是說法律之前人人平等嗎?為什麼我什麼都要聽你們的?」那時候我可能才幼稚園左右,這個提問得到父母的訕笑,他們覺得人人平等指的是大人跟大人,妳是哪根蔥,你閉嘴聽話就對了。其實,父母給我的生活相當富足,他們供我唸書到快30歲,當我考上國立大學博士班父親還買了一台昂貴的進口車給我代步,即便一直到現在,只要我願意跟他們出國,也一定是媽媽付錢,所以我還沒出社會就去過超過20個國家。你完全無法說這樣的家庭匱乏,但是他們很認真的讓孩子感覺匱乏,給我們一種你有錢講話才能大聲的感覺,你寄人籬下就必須低聲下氣的感覺。所以,在別人的眼光來看,我的父母超愛孩子,他們為我們作牛作馬,給我們很好的生活,但是,我們從來不談心事,我與她們的心理距離超級遙遠,好像不是同一個星球一樣的遠。所以,有了小孩之後,我超級小心翼翼,絕對不想複製父母的模式,畢竟孩子跟我們是非常容易就產生權利不對等的情況。其實跟另一半也一樣,看過太多家庭的主要收入來源在家講話就好像比較大聲,難怪以前媽媽都會語重心長的提醒女兒要有能力經濟獨立,不要靠老公。原因很簡單,因為對他們來說,掌握資源多寡,直接影響你的權力大小。權利資源鬥爭無所不在,必須要擁有資源的人(大人/賺錢的人)願意有意識的避免,才有機會做到平等。
所以,(繞了很大一圈)我覺得,讓孩子不感覺匱乏這件事,在我的感覺跟資源多寡無關。很多時候我們會糾結在「那我到底要不要讓他玩?我放手了但是很浪費水」,如果我們覺得水資源本身是不能浪費的,但是我們也許能夠跟孩子討論,如果水可以玩,但是媽媽對於水浪費很焦慮,邀請孩子自己想辦法,找一個玩法能夠滿足自己想玩的慾望,又能夠照顧到媽媽的焦慮。
是不是有機會能夠跳出「我要不要讓她玩」的思維,在自己能夠舒適的限度裡面,跟孩子一起思考,有沒有兩全齊美的方法可以解決,盡量避免造成「資源是我的,我可以決定你能不能玩」這種狀況。有時候這樣的放手真的很難,我們只能不斷的提醒自己,然後儘可能的找到一個平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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