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29日 星期五
【沒有局外人】聊聊「沒有人是局外人」座談延伸
非法組織 志偉葛格 X 台東親子共學團領隊 小賊
智偉葛格,謝謝你來台東親子共學團跟我們分享「沒有人是局外人」這個不是很多人清楚,主流媒體也不太報導的議題。這些人從凱道到現在的台大醫院捷運站抗爭至今已經超過280天,再晃個眼就要一年,他們到底在反抗與爭取什麼?知道的人並不多。
來台東生活後,遇到很多嘗試拋棄消費主義、資本主義生存法則的人,他們過著半自給自足的生活,他們不買房,他們斤斤計較自己花出去的錢是剝削還是互助,因著這些人的存在,對比出一踏上東部土地,就想佔有自然美景的人,他們買房買地,肖想用比西部便宜好幾倍的價格買到海景山景第一排。有人欣喜當投資客,有人看見商機成為土地仲介。
聽完你的座談,我回頭想「沒有人是局外人」這句話,腦袋立刻浮現的是,「慾望」之下,沒有人是局外人。要在慾望之下成為局外人,得依靠的是「良心」。然而在官商勾結,甚至是「商」凌駕「官」的世態下,失去良心的土地政策,讓「沒有人是局外人」。每個人都是受害者,即使獲利的人也會付出代價。
小賊:你自己如何詮釋「沒有人是局外人」這句話?你從什麼時候開始關注這個議題?
智偉:我認為沒有人是局外人是說有許多問題要共同面對,尤其是生活空間的使用,如何在現有的空間裡,我們不會互相排擠,又可以享有理想生活的權利,因為土地範圍是一定的,但人越來越多,族群越來越複雜,直接可以想到是山與海是否可以被私有,即便是公有,政府管理的立場是甚麼?往往打著公共利益的名義委外,卻又好像圖利著特定廠商,但不管理也是問題重重,真正應該要做的是我覺得有兩個方向:
1. 跨族群、跨世代的了解有關各自想要的生活,才能互相體諒,一同想辦法。
2. 共同的期待,期待百花齊放,期待共存,若沒有這些期待最後也是淪為各自算計,或是把別人爭取的權益視為算計,這是政治上最應該協助大家建立的價值觀。
小賊:你可以用一個最簡單清楚的說明,讓一個6歲的小孩理解這件事嗎?
智偉:假設大家是可以控制放屁的人,可以忍,可以控制聲響。
案例一:如果你旁邊的朋友有人放屁了,你可能覺得很臭、很討厭,你可以跟他說:「好臭喔,下次可以去遠一點的地方放嗎?」你是可以發表你的不舒服可以的話還幫忙設想解決方式,讓他知道放屁雖然是他的身體需求,但是臭到你了。
案例二:你放屁了,你知道很臭、很討厭,可是你又覺得有一點幽默,三八的你可以跟旁邊的人解釋說:「放屁是全天下最舒服又有點幽默的事,雖然有點臭,但味道還算熟悉。」你是可以說服他人一起接受這個幽默,有人被說服了就跟著一起大笑,不接受就重新回到了案例一。
案例三:你和朋友在坐電梯,然後你放屁了。如果你選擇案例二以幽默為理由可能會碰到不怎麼幽默,而且也回不了案例一的窘境,因為你的朋友無法跟你說你可以去遠一點的地方放。
電梯就是我們的生存空間,對不了解的事物通常被視為屁,像是財團面對環團或是環團面對財團,又或是不同族群的認知差異,時間到了,電梯門會打開,如果連彼此理解、一起想辦法都不能等的話,不是太急躁想證明甚麼就是肚子痛生病了。
回到傳領議題的話,事件開始是原民會急著發布了一個錯誤的劃設辦法,錯在傳領不完整外,也是一個拒絕溝通的辦法,排除私有地是排除開發會影響到部落生活這個問題的討論。
小賊:座談會那天我聽到你說,你是來自台東馬蘭部落的漢人,但這是你長大之後才知道的事,原來你從小在阿美族的傳統領域裡長大。我聽到你說了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話,你說,如果原住民傳統領域劃設辦法要排除「私領域」,那你從小長大的馬蘭部落很快就會消失。
沒有把私領域劃進原住民傳統領域,到底會出現什麼問題呢?你可以說說看嗎?
智偉:傳統領域的空間概念,其實是真正的台灣歷史,這個私有制以前的空間表述,若是沒有完整呈現的話,只會隨著時間被淡忘,譬如馬蘭菜市場周邊的阿美族婦女隨著產業轉型不再去賣菜了,社區裡的瓦房和晚上擺一張桌子在路邊吃飯的景象不在了,那個時候再來談多元,會產生一種沒有情感連結的現象,大家會很無感,像是這個事件多數的人一樣,但我們又愛講我們多期待多元。
歷史的認識是會影響我們的價值觀的,譬如我們面對海洋的懼怕,在戒嚴時期被建立,擔心有水鬼、海邊不能去、動不動就被海巡關切,大陸型的史觀並沒有在解嚴後消失,因為我們不知道真正的歷史是甚麼,傳領告訴我們東岸是包含海域的,島上的人曾經是海洋民族,曾經有無動力的船,這件事比我們高喊海洋國家的政治口號要有說服力多了。
小賊:你在座談會一開始就拋出的問題也很有意思,你問,什麼東西可以私有?什麼東西應該屬於公共的?有人提出小孩是私有的嗎(父母的)?我們共學團的媽媽立刻警鈴大響,發出抗議,不!小孩是自己的!
你呢?你覺得什麼東西可以私有?什麼東西不能?
而你,為什麼會想提出這個問題呢?
智偉:對我來說,私有其實是人性,一種欲望,是需要控制的,不然人就跟動物一樣了。對於甚麼可以私有甚麼不能私有,細項探討起來也許沒有標準答案,但權利是可以從中解套的,譬如大家一直買房子,地就這麼大,最後一定有人買不到房子,或是買不起房子,但是論居住權,大家都應該要有房子住的話,社會住宅的政策就誕生了。
以上述例子來說,中間是有一些陣痛期的,像是現在的房價高的嚇人,這都是當初沒有思考基本權利的後果,我想提這個問題主要是希望可以一起思考,而考量人權是一個控制欲望的方法。
我曾經聽馬躍說過,他們做了這麼多其實只是為了要回家,人老了都會想要回家,回到最初生活的地方,像是那布回到內本鹿,要經過層層關卡才能找到自己山上的家,一樣是回家,一般人要容易太多了。
小賊:如果事情可以重來,你認為一個總統這麼想做「原住民族歷史正義與轉型正義」,應該從哪些事情著手?
智偉:我認為總統目前是為了符合政見而做。
若真的這麼想做,有這種速度感的話,就應該要把完整的傳統領域劃進去,讓私有地的人也感受到,這樣抗議的人就不會是原住民,而是其他覺得會受影響的人,把握這個時機,就是帶領主流社會理解傳統領域的時候。
小賊:如果你有孩子,你會如何跟孩子解釋「原住民」?
智偉:原來生長在台灣的一群人,比起現代生活,他們必須跟大自然相處,若是對那樣的生活型態認同,也身體力行,我都認為是原住民。
小賊:謝謝你智偉葛格,很喜歡你帶來的討論和思考,後會有期!
【延伸閱讀】
2017年9月9日,Tân Tek-hôa,【沒有局外人】回家很難嗎?
2017年9月9日,Joy Faith,【沒有局外人】希望給孩子留下來的是力量
2017年9月11日,Ông Pó-liân,【沒有局外人】共學日之沒有人是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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