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Tek-hoa Tan
你將滿3歲半，我們很好運能夠遇到一群對小孩教養態度較接近的大人，讓你有較固定的囡仔伴，在邊玩邊成長的過程，能夠讓你和你的囡仔伴自由去探索這個世界。
和這群囡仔伴在一起時，剛開始你很排斥比你小的孩子靠近你的東西。這陣子來，我看到你開始不一樣了，也許是你發現自己愈來愈大，愈來愈有力量，自我意識也愈來愈強烈，和這些囡仔伴玩時，你對比你大的孩子不再退讓，敢和他們相搶、相嚷，他們若和你起衝突，你也沒有顧慮，會出手打回去，不過對比你小的孩子，你開始會拿你的東西分他們玩或說要給他們，若看到他們跑太遠，或是走近危險的地方，你會主動去拉回來，會保護他們。我很高興能看到你這樣的轉變。
在我們這裡，很多大人沒有把小孩看做是獨立的個體在尊重，沒有體會你們的感受，沒有理解你們的情緒，也不容許你們去嘗試許多會讓大人煩惱或麻煩的事，卻給了小孩不少限制，說是要教會他們聽話、有禮貌還要有規矩，然而說白了全是為了大人的面子或方便。
譬如說，你不時會弄得整間都是你的東西，剛開始我很受不了，常常在夜裡你睡著後，自己慢慢收拾，愈收心裡愈厭煩。後來我的心態改變了，既然把你看做是獨立的個體，你把東西丟整地，若不會影響到我們，有什麼大不了的？那是你的東西，要收不收，我應該要尊重你才對。
譬如你拿著玻璃罐到處走，不小心掉到地上破掉了，你會堅持要自己收拾，原本我總擔心你會弄傷自己，後來我發現其實自己不是擔心你受傷，而是預想到後續的收拾將更費時費力，因此著急著要阻止你。真實地了解了自己這樣的心思後，就慢慢地能夠安心陪在你身邊，看著你練習收拾碎玻璃，而你也從未因此受過傷。我們總期盼小孩能夠獨立自主，然而當面對小孩要學習獨立自主時，往往我們又著急地把這樣的機會搶走了，真是矛盾啊。
譬如說很多大人都很在意要小孩「分享」，他們的小孩若不願分享或出借自己的東西，大人會很不高興，碎碎念不停。你更小的時候也常碰到這種情形，但就算是別人給你的玩具，就已經是你的了，別人要拿你的東西去玩，本來就應該先有你的同意，要「分享」與否，決定權在你。
強迫你們要懂得「分享」，沒有顧慮到你們的意願和感受，這種情形若擴大來看，就是用「公共利益」做藉口，硬要徵收我們的土地或房子，不願接受就是妨害大多數人的發展需要。大官虎或財團好額人發展的需要叫做「公共利益」，我們不能不接受，否則就是違反「大多數人」的意願和需要？他們就可以用他們的權力強制將我們的房子拆除，把我們的土地推平，變成能夠用錢滾錢的大樓或工業區？
在我們這裡，小孩要乖要聽話才是有教養，我們這裡的大人也被成功馴化，必須順從有權勢者的要求，不應該搞怪。
和你在一起時，有時會阻止你做什麼，我對你說「不行」後，常常會反問自己，這個「不行」的理由是什麼？會讓我操煩？會讓我得花時間精神替你收尾？或是我要避免被別人指責沒在教小孩？這些「不行」的理由真的能說服我自己嗎？若無法說服自己，我怎麼能要求你接受？
你愈來愈大，愈來愈有力量，也愈來愈有自己的想法和自我意識。和你的囡仔伴玩時，你的東西仍舊不喜歡被別人隨便碰，若有人接近，你就不高興，你會先跟他們說，別人不聽你說時，你會急著出手；和他們玩，讓你不高興時，你也會出手。
大多數大人無法接受小孩出手打人或被打。我們這些大人很怕小孩衝突打架，因為我們被教說無論什麼原因，「動手打人就是不對」，因為我們不願也不善於面對衝突，我們不習慣面對衝突，也因此不懂得如何處理衝突以解決問題。
可是對你出手打人，我不會太在意要趕快阻止、改變你打人的行為。你才剛開始發現自己的力量，別人惹你生氣、侵入你的「地盤」或對你有攻擊的行為，你的「反擊」是很正常的本能反應，我不會看成天大的不對。雖然能讓你用其他的方法來表達你的不滿，但並不表示出手反擊就是不對，就是不能夠容許的行為。反而是在這過程裡，讓你面對衝突，才有機會從處理衝突中來找到解決衝突的可能。
我們出門去玩，常遇到小孩衝突打架，他們的大人邊打小孩邊罵說「不能打人」，這不是很矛盾嗎？是，就是這樣，遇到你出手打人時，我沒辦法馬上制止你，因為我知道若太急著要你不能動手，太急著要你換用「較溫和」的方式去處理衝突，以及處理你自己的情緒和感受，我沒辦法找到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至少，遇到上述那樣的情形，大人打小孩，叫小孩不能打人這樣的情形，我沒辦法找到合理的解釋來要求你接受。
用這樣來說，我們出去散步時，你會問我，為什麼山上蓋了那麼高的大樓？為什麼海邊蓋了那麼大遍的房子？在我們常去散步的地方，你會問我為什麼要把樹砍掉，要把草埔挖掉，這樣鳥和昆蟲怎麼辦？我們以後會不會不能再來這裡玩了？蓋那些房子有那麼多人要住嗎？在碼頭岸邊，看到整排漁船都掛著抗議的白布條，你會問我他們是不是在抗議政府？為什麼政府的人不聽他們講？為什麼政府可以拆別人的房子？為什麼政府可以挖掉別人的農田？為什麼政府可以叫我們不能講話？不能自己決定？
面對你愈來愈多的提問，回應到我對你的教養態度，或是面對你和你的囡仔伴的互動與衝突，想到我們面對那麼多不合道理卻又似乎很平常的事，我就愈沒辦法用簡化、單面向以及單向的說法回應你。
Lí beh3歲半--a, lán真好運ē-sái tú-tio̍h 1 tīn對gín-á教養態度khahsio-óa ê大人, hō͘ lí有khah固定êgín-á伴, tī ná chhit-thô ná成長ê過程,ē-sái hō͘ lí kap lí chiah-ê gín-á伴自由去se̍k-sāi chit ê世界.
Kapchit-tīn gín-á伴tàu-tīn ê時, chhím頭álí真排斥phēng lí khah細hàn ê gín-á óa近líê mi̍h-kiāⁿ. Chit-chām-á來, góa看tio̍hlí開始無kâng--a, hoān-sè是lí發現ka-tījú來jú大hàn, jú來jú有力量, 自我意識mājú來jú強烈, kap chiah-ê gín-á伴chò-hóeê時, lí對phēng lí大hànê gín-á無beh koh sio讓, 敢kapin sio搶, sio-jióng, in若kaplí起衝突, lí mā無顧慮, ē出手kāphah--tńg-去, m̄-koh對細hàn gín-á, lí開始ēkā lí ê mi̍h-kiāⁿ pun in sńg iah是講beh hō͘--in, 若看tio̍hin走siuⁿ hn̄g, iah是行óa危險ê所在,lí ē主動去kā khiú--tńg-來, ē kā in保護.Góa真歡喜看tio̍h lí chit款ê轉變.
Tī lánchia, chiâⁿ chē大人無kā gín-á看做是獨立ê個體teh尊重, 無beh體會línê感受, 無beh理解línê情緒, mā無容允lín去試chiokchē ē hō͘大人煩惱kap hùi-khì ê tāi-chì, soah kā gín-á限制chiâⁿchē, 講是ài kā lín教hō͘聽話, 有禮數koh有規矩,m̄-koh講--來全全是為tio̍h大人ê面子iah是方便.
像講, lí ta̍k不時kā lí ê mi̍h-kiāⁿ chhia kah kui厝間,chhím頭--á góa mā真擋bē-tiâu, tiāⁿ-tiāⁿ tī暗時líkhùn--去了後, ka-tī ta̍uh-ta̍uh-á khêng, jú收心內soahjú ià-siān. Lō͘尾góa ê心態有改變, kah若kālí看做是獨立ê個體, lí mi̍h-kiāⁿ tìn kah kuithô͘-kha, 若bē影響tio̍h goán,有siáⁿ-mih要緊--leh?He是lí ê mi̍h-kiāⁿ, beh收boài收,góa應該tio̍h尊重lí chiah tio̍h.
像講, lí the̍h玻璃罐á sì-kè行, 無sè-jīkā lak落thô͘-kha破--去, lí ē堅持behka-tī清, 本底góa總--是ē驚lítio̍h傷, 尾--á góa發現其實ka-tīm̄是正經驚lí tio̍h傷, 是想tio̍h後piah替lí收soahē koh-khah了時了力, chiah ē趕緊beh kā lí擋.Tì覺tio̍h ka-tī án-ne ê心思了後,tō ta̍uh-ta̍uh-á有法度安心陪tī lí身軀邊, 看lí練習清hiah-ê玻璃iù-á,lí mā m̄-bat án-ne來chhòng tio̍h傷--過.Goán總--是ǹg望gín-á thèng好獨立自主,m̄-koh tú tio̍h lín beh獨立自主ê時, goán soah koh真tio̍h急behkā chit款機會擋掉, 實在真矛盾.
Koh像真chē大人lóng真要意ài教gín-á「分享」,in ê gín-á若無愛kā ka-tī ê mi̍h-kiāⁿ pun iah是借別人, 大人ē真無爽快,se̍h-se̍h念bē停. Lí khah細hànê時mā chhiâng-chāi tú tio̍h chit款情形,m̄-koh tō準是人hō͘ lí ê chhit-thô-mi̍h, tō已經是líê--a, 人beh kā lí the̍h去sńg,本底tio̍h-ài先有líê同意, beh「分享」iah m̄, tio̍h-ài尊重líê意思.
強迫lín tio̍h-ài ē-hiáu「分享」, 無chùn-būntio̍h lín ê意願kap感受, chit款情形若擴大來看,tō是用「公共利益」做藉口, ngē beh徵收lán ê土地iah是厝宅,m̄願接受tō是妨害大多數人ê發展需要. 大官虎iah是財團hó-gia̍h人發展ê需要叫做「公共利益」,lán lóng bē-sái無接受, 若無, tō是無顧「大多數人」ê意願kap需要?In tō ē-sái用in ê權力ngē kā lán ê厝宅thiah掉,kā lán ê土地lu pêⁿ, pìⁿ做ē-tàng用chîⁿká chîⁿ ê大樓iah是工業區?
Tī lánchia, gín-á ài乖ài聽話chiah是有教養,lán chia ê大人mā hông教乖講, tio̍h-ài順從有權勢ê人ê要求,m̄-thang káu-koài.
Kap líchò-hóe, 有時á阻擋lí做siáⁿ tāi-chì, góa kā lí講「bē-sái」了後,tiāⁿ-tiāⁿ ē問ka-tī, chit ê「bē-sái」ê理由是siáⁿ?Ē hō͘ góa煩惱? Ē hō͘ góa tio̍h khai時間精神替lí收soah? 是góabeh避免hō͘別人講góa無tehkā lí教? Chiah-ê「bē-sái」ê理由kám正經ē-tàng說服góaka-tī?若無法度說服ka-tī, góa是án-chóaⁿ ngē ài lí接受góaê要求?
Lí jú來jú大hàn,jú來jú有力量, mā jú來jú有ka-tīê想法kap自我意識. Kap lí ê gín-á伴tàu-tīnê時, lí ê mi̍h-kiāⁿ iáu是無愛hō͘人chhìn-chháikhap, 若有人óa近, lí tō ē無歡喜,lí ē kā in講,人koh無聽lí講ê時,lí ē tio̍h急tō出手kā phah; kap in sńg, hō͘ lí無歡喜ê時,lí mā ē出手phah--人.
大多數大人無法度接受gín-á出手phah--人iah是hôngphah. Lán chia ê大人真驚gín-á oan-ke sio-phah, 是因為goánhông教講無論siáⁿ-mih原因,「出手phah--人tō是m̄-tio̍h」, 因為goánm̄願mā bē-hiáu面對衝突, goán無koàn-sì面對衝突,mā bē-hiáu處理衝突來解決問題.
M̄-koh對lí出手kā人phah,góa bē hiah-nī要意beh緊kā lí阻擋,kā lí tiau kah bē kâng phah. Lí chiah chhím開始發現ka-tī ê力量,tī別人jiá lí siūⁿ-khì, 踏óalí ê「地頭」iah是對lí有攻擊ê行為, lí kā「反擊」是真正常ê本能反應,m̄免kā che看做是天大ê m̄-tio̍h. Sui-bóng ē-sái hō͘lí用其他ê方法來表達lí對別人ê不滿, m̄-koh無表示講出手反擊tō是m̄-tio̍h,tō是bē-tàng容允ê行為. 顛倒tīche過程, hō͘ lí面對衝突, chiah有機會ùi處理衝突來chhōetio̍h解決衝突ê可能.
Lán出門chhit-thô,tiāⁿ tú tio̍h gín-á oan-ke sio-phah, in ê大人ná phah gín-á ná hoah講「bē-sáikâng phah」, án-ne kám是chiok矛盾--ê? 是,tō是ùi chia, tú tio̍h lí出手kā人phahê時, góa無法度sûi kā lí制止,tō是góa知影góa若siuⁿ趕緊behkā lí tiau, siuⁿ趕緊beh hō͘ lí換用「khah平和」ê方式去處理衝突,kap處理lí ka-tī ê情緒hām感受,góa無法度chhōe tio̍h ē-sái說服ka-tīê理由, siōng無, tú tio̍h頭--á講êchit款情形, 大人phah gín-á, 叫gín-ábē-sái phah--人chit款情形, góa無法度chhōetio̍h合理ê解說來要求lí接受.
用án-ne來講, lán出去散步ê時,lí ē問góa, 是án-chóaⁿ山頂beh起hiahkoân ê大樓? 是án-chóaⁿ海邊ábeh起hiah大phiàn ê厝?Tī lán tiāⁿ去chhit-thô散步ê所在, lí ē問góa是án-chóaⁿbeh kā樹á chhò掉, beh kā草埔lupêⁿ, án-ne鳥á kap蟲thōa beh án-chóaⁿ? Lán後páikám ē bē-sái koh來chia sńg--a? 起chit-kóa厝kám有hiahchē人beh tòa? Tī港chhùi, 看tio̍hkui排漁船á lóng掛抗議ê白布條á, lí ē問góain kám是beh抗議政府? 是án-chóaⁿ政府ê人m̄聽in講? 是án-chóaⁿ政府ē-sáikā人tau thiah掉? 是án-chóaⁿ政府ē-sáikā人ê田lu pêⁿ? 是án-chóaⁿ政府ē-sái叫lánbē-sái講話? Bē-sái ka-tī決定?
面對lí jú來jú chē ê質疑, 回應到góa對líê教養態度, iah是面對lí kap lí hiah-ê gín-á伴ê互動kap衝突, 想tio̍hlán面對hiah chē無ha̍h道理soahpìⁿ做真sù-siông ê tāi-chì, góa tō jú無法度用簡化,單面向kap單向ê講法kā lí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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