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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2日 星期六

【暖蛇環島】「最後」的感覺

文:Joanna Huang (台北暖蛇預備團)
圖:瀚云


團練第三天,中午休息時,小孩跟我說要上保姆車。問了一下原因,她說太累,上坡騎不上去。

討論一陣子,她決定等休息過後再決定。出發前她又再度要求上保姆車,決定放手讓她作主。正在跟保姆車司機商量的時候,司機睜大眼「誰?可是她正在騎車啊?」

回頭一看,這個喊累的小孩已經騎上車,跟著朋友在路邊繞。

@@現在是什麼情形?

再度溝通。她想確認下午的行程不會有上坡,我說應該比早上輕鬆。於是她決定繼續騎。


騎到下午休息點時,她抱怨明明就還是很多上坡,很累,堅持要上保姆車。

明知道是最後一段,意義有些不同。我在心中跟自己拉扯,最後讓她上車了。

心裡明白,這是不甘願的放手,帶著不悅。心裡的倔強不接受「示弱」的選項,上車就弱了,這是當時的感覺。

所以當別人提到保姆車上的小孩;當小孩在車上開玩笑說著「我比較快」之類的話,都會觸發我的情緒。


回台北後,某天跟她聊起坐保姆車的事,她說因為不想騎在最後所以想上保姆車。

「為什麼不想騎在最後?」

「我就是不想當最後一個。」


我又不舒服了。「不想最後」是一種「好強」,我不喜歡這種「好強」。


描述了一種騎在最後,悠閒的騎著車,看風景吹吹風的感覺給她聽,沒用。

「我就是不想在最後面。」


再多的道理都沒有用,孩子只在乎感覺,想要與不想要。


拉出來思考我自己的感覺:之前面對她的「示弱」,我不舒服,因為本身就是個「好強」的人;但是遇到她的「好強」,我又不舒服了,這不是矛盾嗎?還是,一個好強的人從來沒有接受自己的特質,打從心裡排斥自己的這個特質?


上個保姆車,腦中反反覆覆的,就上演了這麼多劇碼。環島一趟33天,應該夠我想的了。


昨天,再度聊起小孩「不想騎最後」的心情,小孩說「騎在最後我怕有怪物在後面追我」

!!!

解釋了她不會是最後一個,後面還有我跟其他許多大人,還有一輛保姆車會一路跟在最後保護我們。不會有怪物。

「保姆車也是怪物」

我有點啼笑皆非,但是突然明白了她的感受,像通了電一般,她的感覺明白的傳到了我這裡。

她是真的害怕後面的那種未知的感覺。


我想起這個小孩,每次下車時總是要爭前面,以前覺得很煩,搶什麼搶。一直到後來,她說「最後下車我會害怕」,我才有點懂,盡量保護著她不要讓她最後。有時候,即使是大樓電梯的一個轉角,她都要衝到我前面來,因為「怕後面有東西」。出門的路,有一條轉彎的路是絕對不走的,「因為會害怕」,如果真的不小心經過,過了彎之後,她會像在躲避什麼攻擊似的一路衝回社區直到進了大門。


「總覺得後面有什麼」的那種恐懼,我有時候也有,是真實的感覺。


結果,「示弱」與「好強」是我自己內心的小劇場,跟小孩無關。


這又再度提醒我,孩子天真單純,大人不要老是用「標籤」下判斷,這些標籤,還有觸發的感覺,其實是內在心理的投射,拉遠一點,不要急著解決,才能把事情看得更清楚。


至於她的恐懼,暫時無解,唯一想到的辦法,也只能「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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