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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28日 星期一

當大人內心糾結時...

文/圖:林胤陳(台北假日共學五團領隊)


有沒有一種場景是,孩子們在家裡遊戲時,前一刻還在有說有笑的,下一秒就大打出手,當我們正要出手制止,或是加以仲裁的時候,孩子們卻又進入了另一個遊戲的狀態。

有沒有一種場景是,幾個互相熟悉的孩子,進行一段遊戲之後,因為某個事件產生了爭執,雙方父母介入溝通無效,詢問無效,協調無效,然後孩子們又各自地開啟了另一個小團體的遊戲,或是獨自一人的活動。

我的兩個孩子,可可(6Y)跟圓頭(3Y5M),就常常在家裡或車裡上演第一種場景,不一定是我不介入,而是來不及介入,甚至無力介入,特別是在車上,單獨載著他們的時候,當下的心情,除了困惑,還是困惑,有一種對著電視螢幕在看戲的心情(雖然是對著後照鏡啦),還是充滿了無力感,參雜著一些憤怒。

我憤怒的是,無法在當下搞清楚到底因為什麼引發爭執?又為什麼而停止?我的內心小劇場開始吶喊,陷入自問自答的狀態,「我是爸爸耶!雖然不是主要照顧者,也好歹是主要陪伴者嘛!沒道理搞不清楚啊!

於是,陪伴就呈現了一種很有趣的狀態,很像是一種累積,也很像是一種觀察,一種觀察孩子,以及觀察自己情緒的狀態,特別是透過一次又一次事件的發生,緩步地堆疊跟累積,這樣的堆疊參雜著許多不同的情緒,或許有傷痛,但也累積著每次跌倒後的修復能力。

或許就是重複著一次又一次的經驗之後,逐漸有一種成為觀眾的感覺,一次糾結,兩次糾結,慢慢從置身其中的當事者跳脫到「暫時性」旁觀者的位置,一次兩次的搞不清楚,但就從反覆觀察跟詢問的過程裡,學著在孩子發生爭執的時候,拉住自己的手,摀住自己的嘴,深呼吸,睜大眼,專心聽;又或許伸手阻擋,抱緊處理。

後續的發展,或許不盡如人意,慢慢地糾結也就一點點化開了,就在這樣爭取到的一點點時間跟空間裡,問問自己:糾結的是我,還是孩子?為什麼你動手搶了別人的玩具、動手打了別人,不說對不起?不按照我的指令行事?

當這樣的提問出現時,該停下來的好像是大人了。因為很明顯地,這樣的期待是我的期待,而不是孩子的。原來心理的糾結跟期待,有著如此密不可分的關聯。

當然,孩子們可以如我們所願地說出「對不起」,如我們所願的停下手。但是,有沒有比「現在就停止」還要更重要的事要處理?

首先,他們真的理解「對不起」的意義嗎?這是在當下打發爸媽的一句話嗎?到底誰滿足誰了?

有可能的是,當孩子真心想要繼續遊戲的時候,排除困難是必要的,要是眼前的門檻是一句「對不起」,那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跨過去,對吧,可是,好像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常見的說法是這樣的,「沒關係,他長大一點就懂了。」可是,真是這樣?難道我們對性的理解有因為一句「長大就會懂了」就真的懂了?有因為開始性行為,結婚生子,就懂了?我們對兩性的需求與尊重真的是因為長大就懂了,而忽略了途中進行的探索,犯錯,討論或是溝通?

所以,到底有沒有比「只是停止目前的狀態」更重要的部分,沒有被提出來討論?期待孩子道歉的背後有沒有可能是,希望孩子長出同理的能力?一種對周遭人事物產生連結的能力,感同身受的體會?一種同步理解感受彼此情緒與狀態的能力?

如果是,這樣的能力怎麼產生?到底,孩子是沒有感受的能力?還是沒有表達的能力?還是,大人們沒有感受跟表達,翻譯的能力?

孩子從出生就會表達飢餓,難過,用哭泣用唉唉叫來呈現,這應該沒有爭議吧,因此他們應該有感受,也有表達的能力才對!而父母也會在適時地回應孩子們的需求,所以我們應該有著理解跟翻譯的能力呀。

那麼,究竟從什麼時候我們開始有種「我認為你是故意講不聽」的感受?然後,陷入難以溝通的困境,這樣的困境又似乎很容易伴隨著「不打不罵不威脅不利誘」之後發生,為什麼?難道,用講的沒有用嗎?難道,要重新拾起責備的棍子,利誘的糖衣,才能再一次建立連結嗎?

我認為,其實親子之間的溝通沒有終點的,大人與小孩的互動持續在尋找交集,而困境裡的參與者,面臨的課題,就是一直要學習怎麼在失衡中,重新找回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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